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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小斯,桂皮得了一通主人的吩咐匆忙往桃林那邊走去。

“辣妹,辣妹,”杜樂康搖她,伸手摸摸她的額頭,冰涼的。

辣妹這才看清這人竟然是杜樂康,“杜大哥,你怎麽來了?”

杜樂康笑了笑,“走,我帶你換衣服去。”

葵安忽然插過來說到,“杜公子,來者是客,你還在這邊賞花,我帶辣妹姑娘去院子裏換衣吧。”

杜樂康對他認真的說道,“辣妹姑娘是我認識多年的朋友,看到她這樣我應該盡朋友職責來照顧她。”

他語氣中特意強調認識多年幾個字。

葵安卻淡定的說到,“杜公子,可這裏是我們葵府,辣妹姑娘為了救我的兒子才弄一身濕,我這個主人將她安排好也是我的本分。”

他果然就是葵安。

杜樂康心道。

兩人還要進行唇舌拉鋸戰,辣妹打了個大大的噴嚏,終於叫兩人閉嘴了。

杜樂康不再堅持要帶走辣妹。

葵安領著辣妹向東園走去,他緊跟後面。

很快速的走了一盞茶的功夫,前面果然有間院子,寫著,“青柏院”。

這是葵安的院子。

門口站著一個小丫頭,見是自家公子回來了趕忙行禮。

葵安吩咐了她帶辣妹進去換衣服。

杜樂康看他站在門口沒進去,卻身子也堵在了門口,擺明一幅他不進去他也別想進去的樣子。

杜樂康挑挑眉,嘴角不經意的彎了彎,心中暗道,還好自己這次來了。

辣妹換了一身暗紋銀面兒的白緞子衫裙出來,頭發因還是濕的,便隨意挽了一下散在腦後。

站在院子的大水缸前她對著倒影拂了拂額頭。

院門口的兩人不動聲色的看著她,此刻面前的姑娘如出水芙蓉一樣淡雅纖美,長身玉立,叫人移不開眼。

兩人都不自覺的垂下了眼瞼,心中卻各自有了計較。

“葵公子”辣妹對葵安福福身行禮,再對著杜樂康嫣然一笑,“杜大哥,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啊!”他笑得得意,目光不經意的略過葵安。

三人一行。

光辣妹在說話,她在向杜樂康介紹她在葵府的前因後果,以及葵靜小姐和她相識的緣由。

杜樂康也不說話,帶著笑意一路聽著。

葵安則更是沈默著,不知在想些什麽。

桃林裏的姑娘們這會兒早已有了抱怨,盛裝打扮而來,這午時快要過了都還沒見到葵大公子半個人影,現在竟然連主人葵小姐也不見了。

辣妹折騰這麽長時間真的也是又驚又累,便接受了杜樂康的建議,跟著她直接離開。

一直送出了前院,葵安這才收住腳步。

“葵公子,幫我和葵小姐說一聲抱歉,沒和她當面告辭。”

葵安點點頭,面上浮起一絲難得的笑意,“回去好好休息,若是有個什麽可以來葵府找我。”

他說這話的時候身邊的小斯桂皮瞪大了雙眼看著自己公子,下巴都要驚掉了,他家公子什麽時候對姑娘家的這麽和顏悅色過的。

不過轉頭一想,這位姑娘剛剛可是救了小公子一命的,自家公子對她和善些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

辣妹自是不知道小斯桂皮心中這些彎彎的,只當葵安也和葵靜小姐一樣是個和氣的,她點點頭笑了笑,這才轉身和杜樂康一起進了馬車,上車的時候杜樂康還扶著她的一只胳膊。

看得身後目送他們的葵大公子眉眼更冷峻了三分,他咋就越看那個姓杜的越不順眼呢。

馬車廂裏,杜樂康帶著笑意看著辣妹,“怎麽我每次見你你都濕身的呢!”

他這麽一說辣妹自是想到了上次他在去青州城的路上雨中救她那次了。

那次兩人也是這麽在馬車裏。

後來想起來才後知後覺似乎那天她身上的濕衣服還是他換下的。

再看著對方,辣妹覺得自己的衣服似乎成了擺設,一時尷尬至極。

而杜樂康此時也想到了那天,他閉眼為她換衣,眼前卻仍掩不住的大片雪白玲瓏起伏……

再擡眼看她只覺得他自己耳根都是發燙的。

當下兩人都沈默著,不知說什麽好,忽然的一下顛簸,辣妹整個人撲向了杜樂康的懷裏,被他一把接住,車廂間的氛圍一下子暧昧了起來。

兩人卻不知前面駕車的淮山十分費力的拽著馬匹韁繩專撿不平整的路面走。

杜樂康扶起她坐好,十分自然的順手拂了她蓋在眼前的濕發,“下次這樣的事情喊別人來做。”

辣妹眼睛眨巴眨巴很驚訝自己身體的反應竟然沒有躲開他的手指,這才反應過來他是說她不該跳水。

“那會兒太急了,邊兒上也沒人,我怕孩子……”

一說到孩子她眼神似乎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杜樂康對她在雙頭鎮的事情早已了如指掌,一聽到她說孩子他心裏竟有些微微酸澀,他知道,這酸澀是為她。

鬼使神差,他看著她竟然說到,“好好休養,保重身體,以後我們一定會有孩子的。”

說完才覺得有些不妥,欲蓋彌彰的趕緊說到,“你想跟我一起到處走走嗎?”

“我是說跟著我一起走遍這大宋國每一座城池?”

辣妹還沒從他前一句話裏反應過來,又被這句話給震驚了?

她的眼神中從疑惑到震驚到迷茫再到堅定,轉瞬間她心中已是百轉千回,對著杜樂康說到,“杜大哥,謝謝你,只是我現在在春江樓待著挺好的。”看到對面那雙璀璨的眼眸因她的委婉拒絕而有些黯然,她立馬又補充到,“以後若是我想離開了一定和你說。”

“嗯,也好,只要你想走就和我說一聲,天涯海角我必是帶你一起。”像是承諾一樣鄭重,又像是海誓山盟一樣甜蜜。

辣妹竟然覺得面皮發燙,想著還好自己面黑,否則此刻一定雙頰緋紅。

…………

再說葵府裏收拾爛攤子的場景。

葵安前腳送走杜樂康的馬車,後腳就去了後院,小花亭裏他的小廝桂皮早已單獨關押了葉家三小姐葉秋的丫鬟新歌。

他一坐上那太師椅,新歌就已經嚇軟了身子癱在地上。

“都說清楚了?”他問到,音量不高卻帶著劈風破雨的淩厲。

桂皮恭敬的點點頭,“是,都在這裏了。”

他雙手遞上一副卷宗。

葵安接過垂眸快速的掃了一眼,又瞥了一眼地上顫巍巍的小丫頭,一把丟在她面前,“簽字,畫押。”

桂皮趕緊遞上筆墨,新歌顫抖著寫上她的名字,又用朱砂按了手印兒。

“連卷宗一起送去葉府,交給葉蘇氏。”說著深看了一眼桂皮。

桂皮點頭,押了新歌躬身退下,心中明了,他家公子這樣說的意思應該就是不要在明面兒上驚動葉老爺。

魁靜那邊也僅僅是慌亂了那麽一會兒,很快心中就有了計劃,再加上哥哥派了人來囑咐她一番,她更是知道接下來該如何了。

她依舊笑吟吟的回到桃林,雖然沒有帶來各位小姐期望的葵大公子,卻帶來了傳說中梅州蘇家的兩位公子。

這兩位公子被灌了幾杯濃茶終於醒了,隨著葵靜小姐入了桃林,看到滿桃林的小姐們是個傻子也該知道自己被賣了的。

但好在兩位性情平和並未計較,反而和各位小姐們一起滋滋有味兒的吃著串串,說起梅州的各種吃食和瀘州的比較……

葵小姐見獨坐一邊的葉三小姐,現下心裏肯定是恨得牙癢癢的,但記著哥哥的囑咐,這會兒依舊強勉著一張笑臉過來招呼她。

葉秋自水池邊回來本就因心中有鬼一直心神不寧,又不見了新歌,更是坐立難安,本想告辭卻又被葵小姐一番熱情安撫,只得按耐住繼續坐著。

未時快過的時候,眾位參加賞花宴的小們這才散了,各自回家。

葉秋依舊未見自己的丫鬟新歌,只得自己回家。

再說今天本該也去參加賞花宴的葉大小姐葉秀,這些天一直愁眉不展,吃了午飯也不像往日一樣睡午覺,坐了馬車在瀘州城裏漫無目標的瞎轉悠。

那邊杜樂康的馬車正不緊不慢的向老街面兒春江樓駛去。

車廂裏兩人還在說著話。

辣妹問了他王逸之的事情,他解釋到王逸之並未遇到什麽難事,而是人在梅州,剛好有筆大生意要辦,他便留在了那邊,而賣醉仙樓是因為從梅州到錦州之間要修建一條新的水路。

這個消息很叫人吃驚。

辣妹馬上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鍵。

梅州相當於是大宋國北方入京都的咽喉要塞。

而錦州又是入南方的咽喉要塞。

本來瀘州城青州城錦州城是呈三角鼎力狀態。但如果現在錦州要修水路,則會直接由梅州錦州串聯靠東南面的這些州城一起,便不用走原本穿過西南邊州城的官道了。

“那瀘州城和後面西南面的州城怕是會很受影響。”

辣妹說到,怪不得瀘州城的醉仙樓王大哥要賣了。

杜樂康點點頭,他果然沒有看錯她。

和她說話就是那麽利落,只用說了前面她就知道後面了,對於大局她難得有遠見。

“以後肯定是錦州到青州城這條線路繁華起來的。”

辣妹忽然又說到,“那雙頭鎮不是也要蕭條了?”

沒了與瀘州城的聯系,雙頭鎮在青州城最邊角落裏,就是一處死水。

這句話她像是問他又像是自言自語的嘆息。

他點點頭,“蕭條就蕭條了吧,雙頭鎮的人也是安逸得太久了。”

盡管他說的淡然,辣妹還是從中聽到了一絲不忿之意,甚至有些幸災樂禍的感覺。

她又覺得自己想多了,橫豎如今自己和雙頭鎮並無任何瓜葛了。

她又說了王紅音小姐去京城找王逸之的事情,讓杜樂康想辦法通知到她,免得她一個人還在京城傻傻的找王逸之。

“好,我會安排,你別操心了,回去好好休息,別生病了。”杜樂康安撫她說到。

杜樂康忽然笑了笑,“王姑娘有點意思。”

辣妹一想到當時王紅音一臉堅決的樣子也笑了起來,“她是個敢愛敢恨的好姑娘,希望王大哥不要辜負了她。”

杜樂康聽她這樣說,看若有所思的看著她說到,“是啊,敢愛敢恨,很難得,我們都不夠勇敢。”

他似乎意有所指。

辣妹聽了卻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

馬車到了春江樓的門前,正是樓裏姑娘睡得起來的時候,都在樓上窗子看著呢。

姑娘們見一位俊秀雅致的公子送辣妹回來都睜大眼睛八卦著,恨不得生出一對順風耳聽他們說些啥的。

辣妹進了門,杜樂康還站在那裏久久矗立,雅琴卻是一眼認出他來。

她看看辣妹的背影,再看看他凝視的眼神,像是想到什麽似得忽然覺得心中猛的一空,擊得她像是胸膛被人掏空了一樣失魂落魄。但她依舊強作鎮靜,摘了床頭的那盞宮燈慢慢下樓……

仿佛是穿越了百年的光陰,歷盡了刀山火海。

她終於走向他的面前,看著他那張俊美容顏,這樣的眉眼是她心中最深藏的隱秘啊!

“公子,這是您送給辣妹姑娘的宮燈嗎?”她小心翼翼的問到,又小心翼翼的等著答案,她垂下頭不敢直視他的容顏,卻全身緊繃著等待他的回答,似乎他口中的回答關乎到她是人在仙境還是身處地獄。

“是的,是我送的。”他淡笑著說到,看著她的面容雲淡風輕。

“那天我也去西街看燈了,剛好看到她似乎很喜歡。”他不緊不慢的說到。

雅琴忽然想起那年他也是那麽不緊不慢的對她說到,“既然琴藝已成你該海闊天空去闖闖,瀘州城春江樓不錯。”

因為他說不錯,她便不遠千裏從繁華的京城到了這個偏安一隅的瀘州城,一待就是七年。

她和他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

而他永遠奔跑在前,她永遠無法企及。

就像此刻她終於可以文雅的站在他面前與他正視,而他的眼眸已經有了他的追隨。

雅琴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拎著宮燈行禮告退,轉身回到樓裏……

這一幕卻全部落入了拐角處馬車上的葉家大小姐眼裏……

“竟然是她?”

她放下七彩紗綾的車窗簾子,雙手縮在衣裙翻花袖裏捏的指節發青,塗著丹寇的指甲硬生生被折斷。

坐在她對面的丫鬟新谷剛剛看得目瞪口呆,她家小姐親手做的宮燈他贏去竟是為了送一個青樓女子?

她都替小姐不值。

轉眼看著自家小姐反常的沈默,她知道她家小姐這是真的生氣了,而且很生氣。

沈默的平靜後面掩藏的是暴風驟雨的來臨。

她是個機靈的,這個時候最明哲保身的做法就是閉嘴……

☆、嫉恨

58 嫉恨

“竟然是她?”

葉秀坐在馬車裏腦子裏始終是剛剛那一幕。

春江樓的雅琴姑娘一襲白衣,楚楚可憐的柔媚樣子,手裏拎著的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宮燈了。

一口銀牙咬碎也咽不下這口氣,她堂堂葉家大小姐,才情樣貌哪樣兒差了,在他眼裏竟不如一個青樓女子?”

忽又想到那些青樓女人都狐媚著呢,像那位公子一看就是單純良善之人,被那種手段花樣百出的女人蒙騙也是有的……

另一頭葉三小姐一回到葉家就傻眼了,夏姨娘披頭散發跪在院子裏哭泣,她沖上前抱著地上的姨娘哭喊到,“姨娘這是怎麽了?”

葉蘇氏冷眼看她,也不說話,抖了那宗卷到她面前,葉秋看了一摔宗卷,“好你個新歌,枉我一向當你是姐妹卻這樣陷害我。”

她話音一落,葉蘇氏一聲冷笑,“事到如今你還抵賴,不知老爺知道了此時夏姨娘還有沒有臉面在葉家待著。”

葉秋這才慌了。

別看母親平日裏見人三分笑臉的,狠起來的手段卻是有的,就這一句話拿捏住了刁橫的三小姐,乖乖進了葉家祠堂,不吃不喝跪足了三天三夜再說。

蘇三行搖搖頭,“唉,雖是個心思歹毒的,好在對自己親生娘還有點兒良心。不過跪三天三夜也太過了點兒吧。”

蘇二行敲了他腦門兒一下,“這處罰已經算是輕的了,若是姨夫知道了還不得把這夏姨娘沈塘了不可。”

葉蘇氏自然不會為了一個姨娘的女兒得罪葵家,但若是這件事兒捅了出去瀘州城必是傳葉家的女兒如何如何歹毒,自然會連累到她的心頭肉葉家大小姐葉秀。

她自是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局,是以將葉秋關在祠堂裏也算是最好的辦法了。

如今早晚天氣依舊寒冷,一個嬌小姐關在冰冷的祠堂裏面若是沒了棉被和吃食出來就是不殘也要落下病根兒。

這個懲罰在葵家面前也算能交代的過去了。

連夜葉蘇氏帶著兒子葉平親自登葵府謝罪。好在喜哥兒沒什麽事兒,這事也就能過去了。

晚上葉老爺回到正房,葉蘇氏還是把這事兒告訴了他。

“你處理的對。葵大公子把那丫鬟綁了親自悄悄送來就是不想把事情鬧大,也算是顧了葉家的臉面,你晚上登門謝罪也做的好,就當我不知道這事兒。”葉老爺點點又問到,“那丫鬟你怎麽處置的?”

“早打發牙婆子賣的遠遠兒的了。”

葉老爺聽了這才安心,拍拍妻子的手誇到,“好,唉,果然啊,去妻當娶賢,老太太說的對啊!”

這句話把葉蘇氏笑瞇了眼。

葉老爺想著這件事都後背發涼,這才驚覺平日裏對庶出的女兒太過嬌寵了,囑咐妻子好好管教。

自後對夏姨娘也冷淡了幾分。

葵家大小姐葵靜因為這件意外對辣妹印象更好了幾分。

“她一個姑娘家的不假思索就跳水救人確實難得。”葵靜說到。

“嗯,”葵安想著在八角亭裏看到的那縱身一躍的果敢和優美,不禁面色柔和了三分,“沒想到她水性這麽好。”

葵靜笑了笑,“辣妹姑娘最拿手的是做吃食,以前在雙頭鎮官道邊兒開的那件鋪子啊,鋪面不大,光顧的客人卻是排著隊呢!”

葵安挑了挑眉,“哦?”

葵靜又嘆口氣說到,“唉,可惜了,這麽好的姑娘卻合理了,聽說肚子裏本來懷了孩子的也沒了,這才背井離鄉到了咱們瀘州城。”

葵安顯然有些吃驚,認真的看著妹妹問到,“她成過親?”

看她一直是姑娘家的發式,喜歡紮個簡單的發髻,綁著最簡單的墨綠色發帶,腦後垂下青絲,他還以為她只是年紀大些,沒想到竟是結過親的。

葵靜點點頭說到, “是啊,她大前年結親的,去年和離的,孩子也是去年□□月份沒的。”

葵安擡頭望向窗外,春天的氣息更濃了,晨光中柳絮輕柔的飄蕩在空中,叫人看著都心生柔軟。

辣妹當天自葵府回春江樓後好好泡了個熱水澡,一覺睡到天黑才起身,因著這天她不用上工便沒去竈房,趴在二樓門口看前面主樓的光亮。

雖然隔著幾米款的院子,但前樓和後院像是兩個世界。前面燈紅酒綠,光亮璀璨,鮮活得很,後面這裏因大家都去竈房忙了就剩她一個人,顯得特別安靜,讓她想起孟家沖的趙家。

“睡醒了?”

忽然的聲音她嚇了一跳,什麽時候這裏還有人了?

就著前面樓裏的光亮一看,竟然是葵安公子。

他怎麽在這裏?

看出她的驚訝他卻並未解釋,指了指窗臺的一個食盒,“喝了!”

辣妹走過去疑惑的解開蓋子,一盅湯,黑乎乎的,姜味很足。

她轉頭看著他問到,“葵公子,這是?”

“喝了它!”

他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命令。

辣妹端起來喝了一口,竟是紅糖姜茶,而且溫度還剛剛好,一口下去暖洋洋的感覺從腳尖串到了頭發稍。

她沒想到冷面的葵公子竟會為了她送一碗姜湯,看這保溫食盒的樣子他應該是在這裏等候多時了。

只是這是春江樓的後院,看管一向很嚴,他怎麽進來的?

見她喝完姜湯葵安拎了食盒便要走,也不理會她的問話。

辣妹莫名其妙,看著他挺拔的身影拎著那食盒很是格格不入,想著他手裏應該還是提槍或是拿著大刀才好看。

這邊葵大公子前腳剛走,沈媽媽送上來一碗姜湯,“趕緊喝了吧!我好交差。”

“交什麽差?”辣妹不明所以問到。

沈媽媽卻不肯說,只一個勁兒的要她喝。

可她剛喝完一盅啊,但怎麽說在沈媽媽這裏行不通,“快喝,那位送你回來的公子說了,你喝了我才有賞錢。”

“杜大哥?”辣妹驚訝道。

“你認識杜大哥?”

沈媽媽擺擺手,“不認識,但我認識銀子。快喝!”

辣妹心道,今晚這是怎麽了,兩個人都給她送紅糖姜茶,她這喝得腹漲呢!

因前一天睡飽了,第二天辣妹便起的很早,一出房門又見到葵大公子了。

這人到底是怎麽進來的,神出鬼沒的呢!

後來又想人家父親是瀘州城父母官,春江樓自是也算是他的地盤,他來難道江媽媽還敢攔不成

“葵公子,你……”

她差一點就要問出來“你又來這裏做什麽?”

趕緊掩住口,輕咳幾聲把你到嘴邊兒的話給咽了回去。

葵安看著她輕咳心道他的決定還真是對的,於是直接說到,“跟我走。”

“去哪兒?”辣妹問到。

“跟我走。”

辣妹逆著陽光看他就是不走,心想這人怎麽回事,不能因為他是官二代就這麽命令她吧。

葵安看著她,淡然的說到,“瀘州城有位名醫,我想叫他給你把脈。”

辣妹一楞,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一點事兒都沒有。”

面上雖然拒絕心裏卻是感激的,覺得葵大公子人雖然看著不易親近,其實還是很和善的,怕自己入水受寒,又是送姜湯又是要帶她看大夫的。

“謝謝葵公子了。我真的沒事。”

她話還沒說完,那邊杜樂康竟在江媽媽的帶領下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位有些年歲的老人家,身上那箱子一看就知道這位老人家是位大夫。

江媽媽對著葵公子竟然有些訕訕的,像是對辣妹說又像是對葵公子解釋到,“杜公子帶了夏老先生來給辣妹姑娘把脈,怕她昨日落水傷風了。”

辣妹看看葵安又看看杜樂康,這兩人似乎並不相識吧,咋想法行動如此一致呢?

杜樂康伸手拂上她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額頭,說到,“還好,不燒。”

說完特意看看後面的葵安,說到,“葵大公子怎麽也在這裏,您應該很忙吧!”

葵安冷眼相持,“本公子時間多的很!”

兩人話說的客套,江媽媽卻是看得頭大了,兩位她都惹不起,趕緊打岔說到,“夏老先生快屋裏請,給姑娘好好看看,看這瘦弱的小身板兒……”

辣妹看著江媽媽說瞎話不打草稿的樣子,她昨天還說她壯得像頭黃牛呢!

夏老先生這次把脈覺得壓力山大,兩大公子虎視眈眈,一個冷峻一個笑面虎,一個官二代一個富二代。

“姑娘身子並無大礙,只是……”夏老先生仔細斟酌著措辭,“先前有些事傷身了,這會兒有些宮寒,需補補……”

他其實已經診斷出了辣妹小產過,只是他本能的覺得當著兩位公子的面說這個似乎不妥,尤其是現下這樣緊張的氛圍裏。

辣妹看了一眼夏老先生,投去感激的一眼,果然是位德高望重有醫德的老先生,並不點破她小產過的事情。

她淡淡的說到,“我去年九月小產過,夏老先生診的很準。”

她一說完便看著兩位公子,目光坦蕩自然。倒是葵安和杜樂康有些不知所措了,本來兩人對她的過往是知道的,並不想揭她的傷疤,可現在卻被她自己當面說出,他們反倒不知該如何回應了。

辣妹又接著說道,“其實是我不對,嫁過人了卻還總是懶得盤起頭發,叫人誤會了。”

這話再明顯不過了,這是擺明了告訴兩位她的過往不堪,即使對方對她有些什麽想法也可以就此打住了。

“不用盤發,和離了就不用盤發!”

“不用盤發,和離了就不用盤發!”

葵安和杜樂康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出這句話。

☆、公平競爭獻殷勤

59 公平競爭獻殷勤

夏老先生開了藥方由江媽媽親自送了出門。

剩下辣妹葵安杜樂康三人相對。

這兩大公子誰也不肯先走。

辣妹站起身說到,“兩位公子慢慢聊,我去上工了。”說完趕緊跑了,一出門深籲了口氣,這才感覺輕松多了。

看到正回頭的江媽媽問到,“江媽媽,他們這些公子哥兒的怎麽一個個都自在進出後院了啊?”

江媽媽無奈的嘆口氣,“一個是官家一個是財神家,我江媽媽誰也得罪不起啊!”

目視辣妹離去的背影搖搖頭,“一個和離了的姑娘還俏起來了,真不知道哪輩子修的福啊。”

官二代和富二代卻還在暗自較勁兒,明槍暗箭著呢。

“聽聞杜公子來自京城杜家,想必是間慣了大場面的公子,怎麽會在瀘州城這樣的小地方屈尊呢?”

“在下也聽聞葵公子志在沙場,竟不知對商道竟也涉獵。”杜樂康輕瞟前面春江樓的主樓,“生意不錯,想必葵公子每年進賬不小。”

葵安也知道在杜家面前自己是春江樓幕後東家的身份難以掩藏,直接笑了笑說到,“不會是給孤苦無依的女人家一個落腳的地方罷了。”

杜樂康在他說完這話後卻沈默了,他想到了辣妹正是他所說的孤苦無依的女人中一員。

“辣妹姑娘在這裏只是暫時的。”他說的堅定。

葵安點點頭,“這句話我也同意。”

兩人眼神中刀光劍影劍拔弩張。

午飯過後,杜樂康又來了,帶著好些藥材。

辣妹一看那人參碗口粗嚇了一跳,“杜大哥,這也太貴重了,我受不起。”

話沒說完,葵大公子也來了,帶著天麻當歸,桂圓,都是滋陰的佳品。

一個笑吟吟的看著她,一個冷面不容拒絕,她只能訕訕的都收了下來,這才打發走兩人。

如今躲進竈房上工才是上策。

哪知道竈房裏早就八卦開了。

喜鵲說到,“要我說就選葵公子,他可是咱們瀘州城第一黃金漢呢!”

茉莉卻說到,“我還是覺得杜公子好,杜公子實在是太俊美了,還有的是銀子……”

說著她自己都陶醉了。

辣妹好笑的看著她們在耳邊嘰嘰喳喳,異想天開的。

忙到大半夜,杜樂康竟然還在春江樓裏,“杜大哥,你,你還沒回去……”

杜樂康像是怕她誤會似得,連忙說到,“我聽雅琴姑娘撫琴,沒想到一會兒就這麽晚了,我這就回去,這就回去……”

葵府裏葵安忽然對葵靜說到,“喜哥兒快要滿三歲了,辦場喜宴吧?”

葵靜一聽有些意外,他哥啥時候熱衷這事兒了。

“還是請上次那個辣妹姑娘過來幫忙,”忽然又說到,“她做一碗壽面就行,其他事不用她做。”

葵靜本有些奇怪,但一想,辣妹救了喜哥兒,這三歲整的壽面是該由辣妹來做,她也算是喜哥兒的貴人啊。

“好,我這就去約。”葵靜點點頭說到。

一大早杜樂康又送蜜餞來了,辣妹哭笑不得,“杜大哥,你這樣……”

杜樂康笑的隨意,“怎麽了?”

“你別這樣,你這樣樓裏的姑娘該誤會我們了。”

“誤會?誤會什麽?”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誤會你我有私情。”辣妹不好意思的說到。

“我們本來就私情深厚啊,難道不是嗎?”他面不改色的說到。

“……”

江媽媽安排辣妹下午去西街采買,竟然還有馬車,說是怕辣妹拿不了那麽多東西,她正疑惑呢,一上馬車才發現車廂裏還有兩個人,葵大公子和葵小公子。

她想下車,喜哥兒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姐姐,姐姐,你別走。”

姐姐?

葵安臉拉的更長。

“叫姨!”他冷聲道。

喜哥兒似乎很怕他,看了一眼他爹,身子往辣妹這邊縮了縮,辣妹本能的一把護住他,“不怕,你想叫姐姐就姐姐吧!”

葵安幾不可察的揚了揚唇角,心道,姑娘們其實心裏對自己很是怵的慌,就連自己已經過世的妻子以前對自己也是有些敬畏的,不過她似乎並不懼怕自己。

辣妹抽了自己頭上的發繩和喜哥兒玩串銅錢的游戲,兩人玩的很歡,完全無視葵安的存在。

到了西街菜市,喜哥兒依舊要跟著她,辣妹望著葵安征詢他的意見。

他直接也下了車,一起跟著她了。

辣妹有些頭疼了,他和喜哥兒一身福貴打扮的,跟在後面來菜市場,她還怎麽砍價啊。

“嫂子,這萵苣怎麽賣的?”

“兩文錢一斤。”

“嫂子,太貴了,一文錢吧,您看我這就這點銅板了,主人家交代的菜買不夠回去晚飯都要吃不飽了。”

“姑娘說笑吧。”那賣菜的嫂子瞟了她身後的葵家父子兩人一眼笑著說道,完全一副當她說笑話的樣子。

辣妹很是不甘心跺跺腳,剛沒走幾步,那嫂子竟又喊她回來,“都給你了,我要急著回家,不要銀子。”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那賣菜的嫂子似乎落荒而逃的離去,轉臉疑惑的看著葵安問到,“公子剛剛和她說什麽了?”

剛剛似乎看到他湊到那賣菜的嫂子身邊一下。

喜哥兒望著她,一臉純真的大聲說到, “我爹啥也沒說,就給了塊銀子她。”

辣妹無語了。

……

再不管價錢了,快速買完東西她連忙上了馬車,“回去吧!”

喜哥兒看看她,又往往他爹,小聲的說到,“爹,姐姐生氣了?”

葵安對兒子點點頭,又看著辣妹說到,“辣妹姑娘為何生氣?”

辣妹沒好氣的說到,“公子明知故問。”

“姑娘難道是因為喜哥兒沒有喊你娘?”

他說的極其認真。

辣妹窘得滿臉通紅,真想地上有地縫鉆進去。

這葵大公子睜眼說瞎話的功夫她算是領教到了。

“葵公子,您就別開我玩笑了,您什麽身份,我什麽身份的。”

“什麽身份?”他又問到。

辣妹無語了,和這人說話她真是要氣死了。

“娘?”

喜哥兒真沖著她喊了,這下更窘了。

她想要嚴詞糾正他,卻在對上喜哥兒殷切又怯生生的目光時說不出話來。

孩子永遠是她的死穴。

葵安看得分明,面上綻開一絲稍縱即逝的笑容,心道他賭對了。

很快就是喜哥兒的生辰宴了。

辣妹早得了葵靜小姐的囑咐一早就去了葵府,臨走時總覺得江媽媽看她的眼神兒怪怪的。

辣妹本以為會有很多人,沒想到其實就是葵家幾個人。

葵老爺十分和善,蘇姨娘也很文靜。

八角和茴香見了辣妹也是十分興奮,三人在小竈房裏都聊開了。

辣妹這才知道那天發生喜哥兒落水的事情以後葉家主母和葉平大少爺親自來謝罪,給喜哥兒一千兩的壓驚銀子錢。

“一千兩?”她驚訝到。

八角不屑的說到,“就是給金山銀山也沒喜哥兒金貴。”

這話說的倒是。

到最後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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